蒙文 藏文 維文 哈文 朝文
      手機官網
    
站內搜索:

主辦:中央黨的群眾路線教育實踐活動領導小組辦公室
承辦:人民網·中國共產黨新聞網

中國共產黨新聞>>群眾路線網

“四風”積習的“冰凍層”心理機制

王元華

2013年11月04日14:10  來源:學習時報

最近,中紀委常委會議提出,鐵面無私糾正“四風”,必須清醒地認識到“四風”積習甚深,可謂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。如果說,“四風”是水面上的冰山一角,那麼,水面下面看不見的“冰凍層”則是盤根錯節的體制痼疾和千百年積澱的人性幽暗的“集體無意識”。孟子曾說過:挾泰山以超北海,是不能也﹔而為長者折肢,是不為也。實際的情形是,一些領導干部不了解實際情況,並不是像“為長者折肢”一樣不願意深入基層和群眾,而是像“挾泰山超北海”一樣難以做到深入實際。這也許難以置信,但我們如果能對官本位造成的官員人性扭曲作一番探幽析微剖析,就一點也不會感到奇怪。

“權力崇拜”滋生“病態自負”

千百年官本位封建專制形成的“權力崇拜”已根深蒂固地深入民族集體意識的骨髓,形成了“集體無意識”,這是我們難以回避的中國特色。今天,我國盡管市場經濟搞了這麼多年,但政府權力仍對市場資源的配置處於主宰、支配地位,官員特別是掌握權力的領導干部地位尊榮顯赫,從政仍是眾多年輕人驅之若鹜的選擇。西方有則寓言:一個驢子背著聖像走在路上,人們紛紛對它頂禮膜拜,驢子趾高足揚起來。但是,官員們不會像驢子那麼蠢。他心知肚明:人們崇拜的不是他本人,而是他手中掌握的權力。今天有權,會高朋滿座﹔明天無權,就會門庭冷落。因此,他充滿了世態炎涼的恐懼感和朝不保夕的不安全感,而官場司空見慣的爭權奪利,更使他感到“身在官場不由己”的無歸屬感和飄泊感。現在,他的“官場焦慮症”越來越嚴重。

為了擺脫這種致命的“基本焦慮”,他更需要通過日積月累的“自我理想化”獲取認同感、優越感和重要感,同樣,他還十分渴望得到不斷的成功來証明自己不同於常人、高人一等。他需要不斷在大會、小會上作重要講話,証明自己“理論水平高”﹔他需要不斷出現在各個場合,出現在電視中、報紙上,以証明自己的“不可缺少”﹔他需要不斷地力排眾議、敢於拍板,以証明自己“一貫正確”﹔他需要 GDP、重大工程、各項指標、各項排名、掌聲、鮮花、贊揚、口碑……久之,他會陶醉自己和他人共同營造的“理想形象”之中,“病態自負”已成了他生存的根基,這一切是真實,還是虛幻?是“通行証”,還是“墓志銘”?他並不知道,或者更准確地說,他害怕知道。不管怎麼說,漸漸地,他變得剛愎、獨斷、專橫、霸道。

官僚主義是“病態自負”的產物

為“病態自負”所驅使的人,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追求自身的“卓越”,他已意識不到與事實的關聯性。對他來說,最重要的是“理想”本身,而其他的一切都是無關緊要的。與實際的疏離,使得他的“理想形象”像紙房子一樣不真實,也一樣脆弱,任何微弱的風都能吹倒它。所以,“病態自負”的一個重要特點是“回避”。

這樣的情況並不鮮見,較極端的例子是“大躍進”時的糧食畝產幾萬斤的荒謬,如果說那麼多的官員真的不明白,今天看來,確實讓人難以置信。但是,如果熟悉當時“比誰的衛星放得更高”的特定時代背景,就不會感到奇怪。

盡管正常思維的人看來,選擇性的“無知”荒謬絕倫。但從“病態自負”的角度來看,選擇性的“無知”出至他內心的真實需要,非但不荒謬,而且是符合內在的邏輯性的不二選擇。“自我理想化”的根基是虛構和幻想,是十分岌岌可危的,就像冰塊經不起陽光的照射一樣,經不起與實際的接觸。正由於面臨的巨大危險,他對實際情況懷有極大的恐懼。在實際情形中,他是那樣的脆弱,不堪一擊。

面對來自實際情況的巨大威脅,他唯一能夠做的就是調動起渾身解數來打一場壁壘分明的“理想化自我”保衛戰:符合“理想化”的“正面形象”必須大力宣傳,而有違“理想化”的“負面影響”就必須堅決打壓。他之所以喜歡講空話套話,是因為空話套話沒有任何實際內容的“正確廢話”,能夠顯示他的“一貫正確”﹔他之所以下基層走馬觀花、蜻蜓點水,報紙電視記者前呼后擁,是因為這樣能確保他“深入基層”“深入群眾”時能夠過濾掉有害的“實際情況”﹔他之所以高高在上,會山文海,是因為遠離下層,隔絕真實,才能給他以安全感……脫離實際,脫離群眾,不了解實際情況,不關心群眾痛痒,是“病態自負”必然導致的選擇性無知。隻有官僚主義才能筑起保衛“自我理想化”的堡壘,也才能使他披上防護來自現實威脅的盔甲。

形式主義植根於“對權威的服從”

有了官僚主義的主子,就必然會產生形式主義的奴仆。反過來,形式主義的迎合又為虎作倀,助長了官僚主義的泛濫。為什麼官僚主義和形式主義形影相隨、密不可分呢?

西方有個著名的“米爾格拉姆實驗”。這個實驗揭示出“對權威的服從”:當個人進入權威系統后,會有一次心理重組的過程,“我”不再是能夠按照個人意識行動的“我”,而是權威的“代理”。在這個代理狀態下,“我”不再從人性的角度關注行為的正當性,而隻關注如何達到權威對他的期望。

現實生活中的“權威”又有怎樣的期待呢?荷妮曾揭示了“病態自負”者的重要的神經症特征:由於“他的理想的自我和真實的自我之間的懸殊”,出於克服焦慮的需要,“他不斷地期待別人對他的肯定,包括要求別人的贊同、贊美、吹捧等”。但是,由於“理想”是臆想的產物,與“真實”之間有著巨大的懸殊,他擁有的“權威”越大,就越難擺脫“權威”像海市蜃樓轉瞬即逝的恐懼,也就越來越需要依賴別人“對權威的服從”,來不斷獲取鞏固和維持自己的“權威”的安全感。

中國古代的葉公好龍,“鉤以寫龍”“鑿以寫龍”時,他感到安全、自在,但一旦遇見真龍,就嚇得“失其魂魄”“五色無主”“棄而還走”。這個寓言的隱喻是,人出於對現實中不可測因素的本能的恐懼,往往有著用虛構的“真實”代替猙獰現實的傾向。現實中官僚主義的袞袞“葉公”希望一切都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,摒除來自現實中不可測因素對“權威”的威脅。而形式主義有其“行”而無其“實”,是人造的“龍”,溫順可親而猙獰可憎﹔是按照“葉公”想要的樣子造出來的,也是能為“葉公”所能駕馭和控制的,所希望看到的“龍”。

世上本來就沒有龍,我們祖先造出“龍”,那也是出於國人以服從權威而求得權威保護的心理需要。經常有官員這樣講:“我的一切都是組織上給的。”這句話說得一點也不錯。對他來說,“組織”是個巨大的權威系統,組織上可以給你一切,也可能奪走你的一切。他的上級掌握取舍與奪的權力。他作為依附體制的官員,在長時間適者生存的競爭中,悟出的一條生存之道是“隻唯上”,把“對上級服從”奉為圭臬。他會認為,從政的藝術就是“貫徹落實”的藝術﹔他自詡的最有用的本事是能“吃透上情”,“摸清領導意圖”。

“組織”這個權威系統又是由人操縱的,有時候,組織的“權威”又是上級主管官員特別是“一把手”個人意志的化身。如果上級領導官僚主義嚴重,那麼,組織權威就很可能是官僚主義意志。臣服於官僚主義的意志,他為了投領導之所好,也隻能以講排場、比氣勢的種種形式主義做法,給領導留下深刻印象。他知道,因為干得好不好不重要,能不能給領導留下好印象才重要。為了從思想認識上、從行動上處處和領導保持高度一致:在研究重大決策部署時,當“一把手”提出動議后,他決不會提出不同看法,隻會不遺余力地証明領導動議的合理性、科學性和可行性﹔當上級領導布置開展某種活動時,他會聞風而動,調動一切人力、物力作道具,力求搞得轟轟烈烈、有聲有色、每一個細節都盡善盡美,以迎接領導視察和上級部門檢查﹔當上級領導需要GDP等政績時,他會不惜殺雞取卵、竭澤而漁、拔苗助長,讓GDP等數字光鮮……

正是這種種放棄良知、違背理智、罔顧實際的盲從,使得形式主義越演越烈,為官僚主義大行其道而推波助瀾。正如一個巴掌拍不響,許多重大決策失誤都是由獨斷專橫和無原則盲從共同造成的。

享樂主義是“重佔有”的濫觴

追求快樂本是人的天性,但極端享樂主義和奢靡成性卻是自毀、自戧的行為。“病態自負”為了追求“榮譽”“權威”,放棄了“真實”,放棄了“自我”。這就好比與魔鬼簽訂了出賣靈魂的契約,墜入了內心空虛、無價值感的心獄之中。為了獲得安全,他必須不斷地去“佔有”。弗羅姆認為,“重佔有”的生存方式是一種異化的病態生存。在古代社會,“重佔有”往往表現“囤積型”,守財奴隻有無休止地節儉和囤積,才感到安全。在今天“商品過剩社會中”,“消費是一種佔有形式,消費可以減輕人的恐懼心理,因為消費了的東西不會被別人拿掉了,但卻迫使我越來越多地去消費,因為一度消費了不能永遠滿足我的要求。”

這麼多年來,公款大吃大喝為什麼是個久治不愈的頑症?以前我們曾天真地認為,西方一些發達國家極少公款吃喝,是因為人家生活水平高,不愁吃、不愁喝。可是,當今天我國解決溫飽后,吃喝之風卻越演越烈。而且在“八項規定”利劍高懸的情況下,仍有一些官員冒著頂風違紀、被查處的危險,變通方式、換個場所吃喝。為什麼一些官員少不了宴請吃喝呢?其深層次的原因是,身上之疾易去,心中之魔難除。這個“魔”就是揮之不去的夢魘一般的陰影:對“權威”失去的極度恐懼。對身為官員的他來說,有兩個大限,也就有兩大人生恐懼:除人生終有一死的大限外,當官還有終究要退休的大限。他也許會這樣對退休滿懷恐懼:退休是什麼?退休就是等死。人生無常,朝不保夕以及宦海險惡、黃粱一夢,使得他今朝有酒今日醉。他不僅需要把酒醉當興奮劑和麻醉劑,借酒澆愁,忘卻煩惱和恐懼,換得片刻的安寧,而且更需要那種觥籌交錯中被奉為座上賓那種眾星捧月、尊貴顯榮的感覺,使他覺得位高權重。當他習慣了這樣的狀態后,如果突然有幾天沒有人宴請,一種不祥之感就會襲上心頭,感到周圍充滿了危機,從而產生猜忌……為了讓他放心、安心、舒心,他的下級官員以及和他有著老關系的老板們,自然不敢怠慢,再危險,再困難,辦法總是有的,該擺的筵席還是要擺的。這樣的情形並不鮮見:當他剛當上領導的秘書時,某次陪領導下去視察,看了下面准備的接待方案,可能會想,這樣吃喝恐怕大象也會被撐死的。幾天在酒宴間的連軸轉,使得他苦不堪言,可是他的領導卻如魚得水,應付自如。等到后來他也成了領導,隨著官階步步晉升,他的大腹也越來越便便,風度翩翩地周旋於檔次越來越高的頻繁宴請中,他也越來越泰然處之、波瀾不驚。到了這個時候,他才發覺,就像對酒精和藥物依賴一樣,他已無法擺脫對宴請的依賴。

荷妮說:“常見的情況是,撒一個謊通常會再撒第二個謊,然后再用第三個謊來支撐第二個謊,依此下去直到一個人被纏在蜘蛛般的謊言中不能逃脫。”正是浸淫於官本位依然盛行的不利處境中,一些官員面對“權威”和真實自我的沖突,採取了“病態自負”的偽解決,然后又把另一個偽解決加在這個偽解決上,一個個地重疊起來,就產生了官僚主義、形式主義、享樂主義和奢靡之風,深陷其中而不能自拔。這也是“四風”積習甚深、冰凍三尺的淵源所在。

(作者單位:江蘇省揚州市紀律檢查委員會)

分享到:
(責編:王金雪、程宏毅)

相關專題

中央精神

理論評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