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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以先鋒模范為鏡)

大漠深處一粒沙——追記總裝某基地試驗部副參謀長黃鶴雲

人民網記者 余建斌

2013年10月31日08:08  來源:人民網-人民日報

  黃鶴雲 江西萬載縣人,1969年7月出生,生前為總裝備部某基地試驗部副參謀長、高級工程師,大校軍銜。從軍22年,先后圓滿完成200余發導彈試驗任務,為我軍武器裝備建設作出了突出貢獻。

  這沙漠腹地,胡楊林深處,落導彈合適,卻不適合想落地生根的人。抓起塔克拉瑪干的一把沙,細膩而又堅韌。或許,黃鶴雲正像這大漠深處的一粒沙,單純、堅毅,也永遠離不開他眷戀的這片沙之海。

  ——題記

  

  (一)

  “班長,再講講排啞彈的故事吧。”

  塔克拉瑪干沙漠深處,一名新兵正向一名四級軍士長請求著。

  “那沒啥,對咱們站來說,那太平常、太普通了。”老士官有些不耐煩。

  “講講吧,我們也想聽一聽。”旁邊幾個戰士也插進話來。

  在渴盼的眼神中,老士官講了起來:“前幾年,因為打實彈,靶心地區每年都有幾百枚啞彈需要排除……”或許是因為再次沉浸在回憶當中,老士官停頓了一下,繼續講,“彈的品種多種多樣,有延時彈,有爆破彈﹔有十幾公斤的,有幾公斤的……”

  “挖啞彈是不是很危險?”小戰士好奇。

  “你說呢?炸坦克都是小意思……”老士官白了小戰士一眼,接著說,“有些彈鑽地很深,我們必須把它挖出來后進行排除。”

  說到這兒,老士官的聲音突然有些哽咽了。

  “那個時候,黃鶴雲還在咱們站當總工程師……”老士官沒有再看小戰士,自顧自講下去:“任務中,他作為指揮長,經常帶著大伙深入靶心——那是被叫做 ‘死亡之海’的地方,一個啞彈一個啞彈地檢查排除。有一年深秋,天氣已經很冷,我們奉命挖一枚很大當量的啞彈。他拎起一個水桶,把自己的鞋子灌濕……”

  “他為什麼弄濕鞋子,不冷麼?”小戰士插了一句話。

  “一看你就沒干過這活,這是為防止產生靜電才那樣做的。”老士官繼續說道,“還沒等其他人說話,他已經溜進彈坑,還下命令讓我們走遠。沒辦法,我們隻能躲到掩體后,大氣都不敢喘地看著他一個人挖啞彈。那個天也不幫忙,氣溫低還刮著風,我們穿著大衣還直凍得緊身縮脖子。大概半個小時后,他貓著的腰終於挺直了,懷裡抱著一枚啞彈。看著他小心翼翼地捧著那枚裝滿高能炸藥的彈頭,我的心都快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。”

  “他不害怕嗎?”小戰士怔住了。

  “怕?他是怕我們出事,才把所有的危險一個人來扛。”說到這裡,老士官的眼睛已經紅了。

  “那他現在怎麼樣?”小戰士非常好奇。

  老士官再也忍不住,眼淚奪眶而出。

  “他已經去了。”話音未落,老士官轉身大步走開了……

  (二)

  一說起黃鶴雲,陪護他到最后的戰友劉永勤,這個40多歲的軍人,沒幾句話就當著我們的面痛哭起來,想說的話就好像混著眼淚都吞進了肚子裡。“去年10月14日凌晨四點,黃鶴雲突發腦溢血倒下時,我們趕到他家,看到的,是撒了一地的方案稿紙……”

  第一次搶救手術后住院的幾天中,黃鶴雲躺在病床上,經常將手高高舉起,或攥成拳頭,或用力緊握妻子和陪護戰友的手,仿佛顯示著自己戰勝命運的力量。

  他不甘心,他才43歲,22年與導彈做伴,帶著隊伍第一時間測量每一發導彈爆炸后的准度和力度,在幾千乃至幾萬平方公裡的導彈靶場尋找一枚枚導彈殘骸。當一系列新型導彈經過綜合試驗靶場鑒定定型,成為有效制敵懾敵的“倚天長劍”時,他有說不出的自豪。但在國家的導彈事業正不斷攀高時,他卻帶著壯志未酬的遺憾而去。

  地處西部邊陲,駐地條件異常艱苦,9級以上的沙塵暴年均有53天之長、17次之多。早些年,黃鶴雲和戰士們到野外執行任務,住羊圈、喝苦咸水,常常不是幾天而是幾個月。但黃鶴雲始終瞄准一句話,“導彈打到哪兒,人就跟到哪兒”。

  1991年,江西省萬載縣的高考狀元黃鶴雲從國防科技大學畢業,來到解放軍總裝備部某基地試驗部,投身這支從事導彈武器試驗的光榮隊伍。由於編寫的軟件在多次試驗任務中發揮重要作用,入伍第五年,黃鶴雲便榮立二等功。時間之短和榮譽之大反差強烈,當時喜報發到他老家縣裡,民政部門的同志不敢相信,專門打電話到部隊核實情況。確認無誤后,縣裡敲鑼打鼓把喜報送到了黃鶴雲家裡。

  2006年9月的一天,兩種不同型號導彈試驗任務分別執行,這是黃鶴雲所在試驗部某測量站歷史上頭一次。當天,擔任測量站總工程師的黃鶴雲在氣溫40多攝氏度的戈壁灘上轉戰上千公裡,全程指揮雷達、通信、氣象等專業工作,整整24個小時沒有合眼。當任務圓滿成功的喜訊傳來,他顧不上慶祝,又帶領小分隊直奔靶心,挨個搜索導彈殘骸…… 

  在沒有水源、寸草不生的大漠深處,在被地質學家稱為“不適合人類生存的禁區”的地方,黃鶴雲常帶領科技人員縱橫萬裡黃沙,僅用3年時間就完成了相當於過去30年的任務量,完成了在生命禁區搞信息化這個貌似不可能的任務。此后他又突破“再入測量”的全新領域,這是錢學森曾說過的,對導彈事業作用舉足輕重的領域。

  “系統故障排除”、“方位角標校”、“等待時機”……在最后的幾天裡,陷入昏迷的黃鶴雲口中突然會冒出這樣幾個詞。醫護人員不解,問起來探望的黃鶴雲同事時,才知道那都是跟導彈有關的術語。

  黃鶴雲曾說:“導彈試驗任務達不到100分,就等於0分,一絲一毫也馬虎不得!”有人說,黃鶴雲做工作做到幾近迂腐。恰恰就是這種“迂腐”,透露出一個人內心對他鐘愛的事業有多執著。

  (三)

  照片裡的黃鶴雲笑起來燦爛,很多人告訴我們,他內心善良,寬而高的額頭,很少因為生氣皺成一處。甚至乒乓球技出眾的他,不會把人“剃光頭”,總留有余地,輸上幾個球。

  一次,黃鶴雲帶隊在荒漠戈壁頂著烈日酷暑搜索導彈彈體殘骸。出發前,他堅決不乘自己的專車,和戰士們一起乘吉普車。由於彈體預報落點在戈壁深處,路況十分復雜,戈壁灘的夏天地表溫度高達50多攝氏度,車子水箱在路上開鍋了。為了不耽誤搜索時間,搜索隊沒有選擇返回,而是把攜帶的礦泉水每人留一瓶后,剩下的全部加入吉普車水箱繼續前進。

  車裡像蒸籠一樣,大家不停地喝水,有戰士注意到黃鶴雲一直沒有動他的那瓶水,就湊上去說:“趕快喝點水,別脫水了。”他笑笑:“沒事,我不渴。”

  等大家都把自己那瓶水喝完了,殘骸還沒有找到。這時,黃鶴雲說:“我這兒還有一瓶,你們克服一下,幾個人分著喝吧。”看著戰士們詫異的眼神,他說:“你們不用擔心,我不渴。”

  成功帶著彈體殘骸返回營區時,黃鶴雲嘴唇干裂,臉色蒼白,下了車就暈倒在地。醒來后,他說了句:“水很少,就應該留給最需要的同志。”

  還有一次到某新建靶場執行任務,180公裡的戈壁灘搓板路竟然走了20多個小時,有兩台軍用吉普顛得爆了胎。黃鶴雲怕顛壞了車載計算機設備,干脆坐進了設備車的密閉方艙,摟著計算機顛了一路。半道休息時,黃鶴雲沖出車門嘔吐不止。同行的人笑話他,他也笑著說:“反正人又顛不壞,計算機壞了任務可咋辦?”

  有個很小的細節,汽車連戰士馬生福告訴我們,黃鶴雲經常坐他開的車,出任務時停車吃飯,黃鶴雲會細心地給這個小司機的手抓飯再加上一份肉,說年輕人正在長身體,要多吃肉。

  (四)

  “他是一個對生活充滿熱愛的人。”這是幾乎所有人都同意的黃鶴雲的最大特點。大學畢業來報到,有人看了一眼單位就走了,他則說,這樣的條件才更容易展現才能。常年在戈壁灘的堅守,就算條件再惡劣,他每天都是樂呵呵的,好像完全不知道苦字怎麼寫。

  只是,英雄去得太早,很多遺憾無法彌補。干導彈試驗的人兩地分居是常態,黃鶴雲尤甚。調任某測量站,一去就是5年多。離開家的時候,女兒不滿2歲,等他調回來,女兒已經7歲。

  女兒兩歲半的時候,妻子抱著孩子頭一次去幾百公裡以外看他。當地的天氣很冷,成天刮沙塵暴,去了快一周,也見不到他的人影。一氣之下,妻子帶著孩子准備回去。沒想到黃鶴雲突然趕到了火車站,從背后一把拉住妻子的手,接著把閨女一抱,轉身就走。妻子看到他的迷彩服上全是灰塵,人又黑又瘦,心疼的同時,從此也多了一份理解。

  女兒6歲那年,第一次在市裡參加學校組織的文藝演出,早早就打電話給爸爸讓他來看自己表演。黃鶴雲也正好難得要趕來機關開會,在火車上擠了一天一夜,下車天已經擦黑。他直接拎著大包小包就往女兒學校跑,終於在女兒表演前趕到。那天,台下的家長很多,可是隻有他一邊擦眼淚一邊鼓掌,高興得像個孩子。

  有一次難得的家庭聚會,黃鶴雲做了一大桌菜,一家三口吃完飯邊看電視邊聊天,他突然冒出一句讓妻子至今心顫的話:“我覺得跟你和女兒呆在一起,哪怕就這樣坐著說說話就特別幸福。”


  《 人民日報 》( 2013年10月31日 06 版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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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責編:權娟、秦華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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