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秋時節,滇西大山深處寒意襲人。一個破舊的窩棚裡,留下了樹棍拼成的床鋪,石頭壘起的火塘,床上放著草帽,床邊豎著鋤頭……
“善洲書記在窩棚住了9年,這是他在山上的家。”解說員輕聲說。來自雲南各地的黨員干部,在窩棚前駐足沉思,心靈受到震撼與洗禮。
窩棚所在的大亮山,昔日一片荒涼,而今森林莽莽。這是原雲南省保山地委書記楊善洲退休后的全部心血,一名純粹共產黨人的本色見証。
不搞形式——“一天講的磨破嘴,不如自身流汗水”
“過去深陷文山會海,工作有時空對空,對黨的事業不僅沒有實質意義,有時甚至幫倒忙。”雲南省委常委、組織部長劉維佳對這個問題深感苦惱。
如何克服形式主義?在原保山地委書記的崗位上,楊善洲以實際行動做出了回答。他憑的是“務實”:“靠開會、發文件、空喊空叫,是辦不好事情的,必須帶領群眾干、干給群眾看”,“一天講的磨破嘴,不如自身流汗水。”
上世紀70年代,保山有部分百姓不能吃飽飯。於是,楊善洲蹲點搞樣板,自己平整兩畝田,試驗“三岔九壟”插秧法。當年,樣板田畝產超過1000斤,比平均畝產高出300多斤。后來,這一插秧法在保山全面推廣。
在一些老照片中,可以看到楊善洲拄著一根竹竿,這是他的“尺子手杖”,就是在推廣“三岔九壟”插秧法時得來的。“老書記到田裡用手杖一量,數數秧苗棵數,就知道秧插得好不好。”楊善洲身邊的工作人員楊兆華說。看到有些秧苗插得不好,老書記就脫掉鞋子、卷起褲腳,直接下田栽給村民看。
在“尺子手杖”丈量下,保山水稻單產穩步提高,躍居雲南首位。保山成為全國有名的“滇西糧倉”。如今,“三岔九壟”插秧法仍在沿用。
不講官氣——“放下官架子,甘為鋪路石”
“以前我覺得,有些官架子才能震得住人,工作才推得動,所以說話口氣難免有些高高在上。”施甸縣一名基層干部說。
他坦言,如果遇到楊善洲書記,這種做派肯定會被批評。楊善洲常說:“放不下架子,是干部太把自己當回事﹔吃著公家飯,就要為群眾服務。”楊善洲寫下這句“座右銘”:放下官架子,甘當普通人,不做救世主,甘為鋪路石。
時至今日,每當在鄉間小路上看到牛糞,老農技員楊國才就會想起“胞衣種子”。那時保山推廣良種技術,楊善洲經常卷起袖子,先用手將牛糞揉成小團,再將麥種揉入牛糞團內,教大家做出苗快的“胞衣種子”。
“有干部嫌牛糞臟,不願意動手,老書記就說放下架子才能干出活計。”楊國才說,經常下鄉的老書記,與農民沒有兩樣,頂個草帽,穿雙草鞋,碰到插秧就插秧,遇到收稻就收稻,老百姓都叫他“草鞋書記”。
有次楊善洲下鄉,看到一戶人家的咖啡樹長得枝繁葉茂,交談得知這家人每年賣咖啡的收益達5000元。發現這個致富門徑后,楊善洲在保山大力推廣咖啡種植。如今,保山小粒咖啡暢銷中外。
退休后,楊善洲放棄到省城安享晚年的機會,回到家鄉施甸縣大亮山種樹。為了節約樹苗錢,他經常拎個口袋到街上撿果核。一些老同事看到笑話他“不光彩”,他說:“我就這麼彎彎腰,林場就能育苗了,有什麼不光彩?”
昔日荒涼的大亮山,如今成了莽莽森林,一片生機勃勃。歷盡艱辛的楊善洲含笑九泉,他終於實現了自己的心願:綠了山岡,富了老鄉。
艱苦朴素——“吃飯有個鍋,睡覺有個窩就行”
“當領導以后,花3000塊買了一塊機械表。現在想想,還是有些奢侈,跟老書記的儉朴作風有很大差距。”保山市一名處級領導自我批評說。
隨著經濟條件改善,現在不少黨員干部吃、穿、住、用更加講究,追求名牌。相比之下,楊善洲雖然身居要職,但始終保持艱苦朴素的作風,始終保持共產黨人的本色。用他的話說:“吃飯有個鍋,睡覺有個窩就行。”
“跟隨老書記20多年,沒見他穿過一次西裝皮鞋,抽煙自己拿紙卷,吃飯就愛洋芋和竹筍。”善洲林場老場長自學洪說,老書記認為公款吃喝、公車私用都是濫用職權,最容易傷到老百姓的心,所以從不“佔公家便宜”。
楊善洲女兒楊慧蘭回憶,有一次母親突發疾病,父親安排公車將母親送到醫院,后來向單位補交了車費,這是家人唯一一次使用公車。為官30余年,家人從未因為楊善洲做官得到任何“照顧”,大女兒至今在家務農。
上大亮山種樹,楊善洲住在臨時搭的窩棚,一住9年,風雨無阻。在領導崗位上,他一心為民,不給家人謀私利,也不給家鄉特殊的照顧。退休之后,他以全部心血,帶領一班人在大亮山造林數萬畝,以此造福桑梓。
今人重訪保山,追懷斯人,深受震撼:他是一名純粹的共產黨人。(記者 袁雪蓮)